来源:雪球App,作者: 梁剑,(https://xueqiu.com/8186325164/150522349)
你是一个小镇青年,郁郁不得志。因为打零工过日,和爹妈一起住,老被骂拖欠生活费,三姑六姨经常拿她们家读了大学、进了国企的孩子来挤兑你。
你决心离开这里,到大城市去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。但是白天工地、晚上工棚的现实,发现自己不属于这座城市。城市灯红酒绿的夜生活,一直停留在你的想象中。
直到有一天,听人说,有个免门票的夜场,可以蒙面异装进去,别人看不到你黝黑的肤色和裤腿的泥巴。场子里很多包间,每个包间都有主播唱歌跳舞,或者其他表演。你随便进去一个,还没坐下,一声软绵绵的“欢迎张三哥哥”,打消了你所有的胆怯。在你的记忆中,张三这名字从来没有如此被人重视过。
一曲唱罢,有的观众给主播打赏了小费,主播下来一一道谢。你摸摸钱包,决定这星期少抽一包烟,也给主播送小礼物。没想到主播对你又亲又抱,还张三哥、亲哥哥的喊个不停。你受宠若惊不是因为从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异性,而是全场人都给你投来羡慕的目光。
从此,每天晚上收工后,你不再是空虚寂寞地呆在汗臭味工棚的张三,也不是倍感失落默默无闻的小镇青年,而是主播口中的张大哥,以及围观群众眼里的张老板。每天花一点钱,可以享受主播专门为你唱的歌。夜场根据你打赏的数额,给你一件定制的马褂,每当你进入包间时,便会金光闪闪,收获全场欢呼。主播还许诺,只要你持续打赏,帮忙把她挤进全场前10名,她就会让你加她微信私聊。夜场不同包间,都有实时排名,看谁收获的小费最多。
听主播说,她们与场子都不是雇佣关系。只要签署个简单的协议,你也可以去做主播,但是有没有人来你的包间,以及是否能收获小费,全凭自己的本事了。场子管理方除了提供场地,还需要日常的秩序维持、客人的宣传接待、小费礼物的结算等。主播的小费需要与场方分成,通常对半或者场方分得多些,但是大牌一点,可以和场方谈判多拿点。主播也可以加入各种经纪公司,让他们帮忙做一些包装宣传,但小费还需要再分一部分给他们。
时间长了,你发现不少人只围观不花钱,但是也有人打赏出手阔绰,挥金如土,不知道背后是谁。场子里流传各个大哥的传说,包括关于你自己的。你最喜欢的一个版本是:张大哥出身富二代,海外留学回来,帮忙打理一点家业,偶尔炒炒股……但你在陶醉之余,依然保持一份清醒,知道凭自己这点实力,永远也无法和主播成为现实中的朋友,自己只是享受这个受人拥戴的过程。因此,即便熟悉的主播跳槽去了另外一个场子,自己多半也不会跟着过去,因为在新场子没人知道你上谁,那意味着,血汗累积起来的的荣耀清零了。
现在场子虽然越来越多,但是无论是主播还是观众,大家都喜欢去热闹的地方。所以单个主播的出走,对场子基本没有影响,即便是头牌。观众的流失,才是致命的。场子吸引主播的,是有很多张大哥、李大哥和无数围观群众;而张大哥、李大哥为什么来呢,因为场子服务 不错而且总能遇到符合自己品味的主播以及无数围观的目光;群众又图啥呢,因为有前面两者。所以场子做起来后进入良性循环,钱就能源源不绝地滚起来。除非经营不善,导致观众越来越少,或者还没撑到蛋生鸡、鸡生蛋的循环里就倒闭了。
如果这些场子的包间是无限的,观众可以远程实时参与,那就是互联网的秀场直播。这一伟大的产业,对社会的贡献不仅仅是提供了大量跨越地理界限的工作机会,还慰籍了无数孤独的灵魂。
以前的主播都是表演技艺,最近你还发现了一些主播直接卖商品。观众受主播亲身示范说教,经常抵挡不住购买的欲望,比以前打赏的收入高很多。有点像以前走江湖卖狗皮膏药的模式,你也不知道这东西是否适合你以及是否便宜,但是很多人抢,你手一慢就没了。便宜没捞着,比丢了钱还心痛。(梁剑 发表于 雪球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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