让辛巴一败涂地的王海,到底是什么来历?
彼时,在直播间有三大巨头,分别是薇娅、李佳琦和辛巴。
辛巴是最有雄心的一个, 将2020年的销售目标定为1000亿,打算赶超世界级零售巨头沃尔玛。在2019年,辛巴直播销售额110亿,而沃尔玛则是822亿。
辛巴却没想到,没等自己登顶,却因为直播售假陷入到舆论中心。
王海晒出了检测报告,上面显示辛巴直播间售卖的燕窝经检测实为“糖水”。一时间舆论哗然,辛巴也人气大跌,受到了封账号罚款的处罚。
王海并没停止打假的步伐,甚至实名举报美团、沈腾和贾玲虚假代言宣传。
在2020年12月28日,王海通过美团购买沈腾和贾玲代言的某酒店自助餐。但是他发现同一款商品,在美团上买两份得花费728元,可是如果在该酒店微信公众号却只需要花费716元,完全不符合广告词说的“干啥都省钱”。
美团涉嫌虚假宣传,消费者可以要求美团退一赔三,起步价500元;并要求沈腾和贾玲承担连带赔偿责任。
不得不说,王海正在起底互联网直播带货的另一面。
再一次走入公众视野的王海,其实早就是中国打假第一人,那么他到底是如何坚持打假25年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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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47岁的王海,出生于青岛,人生一大半的时间都用来打假。
很少有人见过王海的真面目,因为他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时候,永远是戴着墨镜,梳着寸头,穿一身暗色调的衣服。
更没有人知道王海是否结婚,有没有孩子,家庭情况如何,在互联网时代发达的今天,王海却低调成了一个隐形人。
王海最开始打假是源于一次偶然。
1995年3月,王海陪亲戚到中戏考试。闲暇时间,他在北京隆福大厦花170元购买了两副带有sony标识的耳机。然而回到家一用,却发现耳机是假的。
王海虽然读的是大专,念的却是法律专业。他知道1994年1月颁布的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》有规定:基于惩罚性赔偿原则,凡售卖假货均损一赔二。
王海说:“我是一个极其单纯的人,法律说什么我就信”。
于是,王海没有着急去找商厦退货,反而又返回商厦继续花了850元购买10副耳机。然后王海拿着12副耳机找商家索赔。
商家只肯赔最开始两副耳机的钱,并且答应多给200元作为来回辛苦钱。
但王海并不认可,自己为解决这件事奔波好几天,住旅馆、吃饭和交通费用已经超过200元,接受赔偿也是得不偿失。
于是王海找到了消费者协会和工商局等有关部门。结果,王海大获成功,不仅拿回了购买耳机的1020元钱,还成功获赔1020元,也成为了《消费者权益保护法》实施以来,获得双倍赔偿的第一人。
王海发现这居然还可以挣钱,在之后一个多月时间里,王海如法炮制,专挑假皮带、假珠宝等售价偏高的商品下手,陆续多挣出来 8000多元钱。
虽然亲戚没考上中戏,但王海却觉得这真的是一条挣钱道,接着他和亲戚朋友借钱,买了一家电子产品的假货,获得了20多万元的赔偿金。
王海的个人打假行为,吸引了消费者协会和多家媒体的关注,也成了当时的热议话题,甚至媒体和学术界把1995年称为中国消费维权元年。
消费者协会为了表彰王海,年底奖励给他5000元,而《南方周末》则称王海为“脚踏实地的爱国者”。
之后几年,王海的名气越来越大,1996年成了中国年度新闻人物,并且被央视邀请参与了第一期《实话实说》节目的录制。1998年,克林顿夫妇访华,点名与王海进行了对话,克林顿称王海为“中国消费者的保护伞”,甚至王海还成了央视315晚会的节目主持人。
虽然那个年代并不流行网红,王海却凭借打假这个噱头出尽风头,坐收名利,甚至开了打假公司。
表面上王海是打假偶像,其实他也是逐利商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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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海打假打出了名声,却也成了售假人的眼中钉。
他从踏进商场开始,就会有工作人员在后面跟着,如果想要买东西,也会被拒绝,甚至各个商场的说辞都很统一:“对不起先生,这个货物已经有人定了,您不能买。”
王海发现单打独斗打假很艰难,于是成立了打假公司。
1996年,王海在北京注册成立了大海商务顾问有限责任公司,用企业经营的方式进行打假。主要的业务模式分三种:帮消费者维权打假;知假买假;受雇于企业,替企业打假。
同时,王海还定下了规矩:接受企业业务的委托费起步价是30万元,接受个人消费者委托原则上无效不收费,获赔后则五五分成,而且最好联系更多同一产品消费者,把个体维权发展成集体维权,不仅成功率更大,公司获得的赔偿分成也更多。
在王海的带领下,打假团队也是屡战屡胜。
王海公司曾经接受广州顺德一家日资摩托车尾箱厂商的委托,调查市场上假冒该品牌的山寨作坊,挣了30万元委托费。
1999年,深圳的团队查到沃尔玛商场销售假冒“健美牌跳舞机”,成功获赔。
第二年,因揭露出家乐福超市销售假冒 “娇兰卫生巾”,令王海再次被瞩目。
但王海因为打假的企业太多,得罪的人也非常多,不少人都对他恨得咬牙切齿。
甚至有南方卖假货的在江湖上放出狠话,要花20万元买王海的命;每天王海腰间的BP机也是响个不停,打开一看都是各种恐吓留言:速去八宝山!走进烈士陵园!、
可虽然江湖传言不少,王海感觉自己生活并没有受到影响,反而是靠打假赚的盆满钵满。
1998年,王海调查“莆田系”民营医院贩卖的“淋必治”假药,“淋必治”售卖价格六七十元,但实际却是用成本才几毛钱氟哌酸伪造的。
虽然没有让“莆田系”医院“伤筋动骨”,可王海却成功索赔到五六十万。
他自己也坦诚,“在当年,这笔钱确实挺值钱的。”
记得王海参加315晚会节目录制的时候,和一位导演哈文闲聊,聊到打假人士的处境时,哈文感慨道:骗子能获得那么多违法所得,开的都是奔驰宝马,一台载老板、一台载保镖。打假人士什么时候也能开上这样的好车?
她那时候想不到王海也做到了,不到2000年,王海就已经奔驰宝马换着开了。
因为“有偿打假”,与中国好人做好事不求回报的传统思想相违背,关于王海的舆论争议越来越大。
最明显就是官方对其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。
以前曾经战队过王海,时任中消协秘书长助理武高汉公开表示:“从我个人来讲,从中国消费者协会来讲,都更喜欢4年前的王海,不喜欢今天的王海。”
然而,王海并不在意,他对于打假赚的钱都非常心安理得,从没有过任何心理或者道德上的负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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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,2000年的津成电线事件,差点让王海差点身败名裂,一败涂地。
1999年,王海接到了一个电话,说津成电线厂制假售假,产品质量非常差。王海立刻决定打假津成电线厂。
他开始进行调查,购买了该厂产品,并且联系专家对产品进行分析鉴定,取得一系列证据证明津成电线售假。
接着王海采取法律手段向电线厂进行索赔。
津成电线厂知道后,立刻派人联系上了王海,希望能不公开,进行私了。
没想到,王海虽然收取了16万元钱,却没有停止对津成电线厂的调查,并且把索赔金额提升到100万元。
津成电线厂不甘心被王海摆布,决定自己把事情公开。
2000年1月,津成电线召开记者发布会,曝光了王海索要100万元私了的录音,声称王海是一家造假企业委托,以抢手身份来打击津成电线造假事情的,已经违法,涉嫌敲诈勒索。王海气得够呛,在法庭上忍不住对着津成人大喊,“我早晚把你全家都给抓进去”。
一时间,王海备受指责,声誉也急转直下,曾经打假界的旗帜不再屹立不倒。
王海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,并没有谈及过多细节,“当时话术不够规范,给人落下口舌”。
王海觉得自己是被人算计了,身为消费者,只要正常购买到假货,就理应获得索赔。
在法律层面上,程序是合法的。并且,按照约定大于法定,既然已经选择和解,那么即便王海是漫天要价,也是合情合理。“消费者要多少钱都不是敲诈勒索,你觉得高可以还价嘛。”
但这件事对于王海的打击是显而易见的,甚至遭受了信任危机,很多人觉得王海为了金钱,是在纵容犯罪分子,纵容他们制假售假,毫无正义性可言。
王海开始寻找让津成一败涂地的证据。他来到了西宁地出差,但因为心情不好,喝了很多酒。恰好王海钱包丢了,没有钱付车费。王海想和酒店借钱,结果从酒店大堂到门童,只借到了10元钱。
“堂堂南宁国际大酒店,几千块的押金都交了,连十块钱的账都不赊”。王海气急败坏,借着酒劲和酒店经理起了冲突,把酒店砸得稀巴烂。
酒店报了警,王海到警察局也不服管教,根本不出示自己身份证,还和警察吵吵起来,甚至把派出所的门也给砸坏了。
警察扣押了几天,觉得王海精神有问题,直接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关了一周。
当时所有的报道也很不友好,标题都是“雨中裸奔”、“练气功走偏”等攻击性字眼。
王海不承认自己有病,还说“呆在医院的那一周,是津成事件后我最轻松的一段时光。喝着家人送来的人参鸡汤,住着独立的大单间病房,每天作息规律……”
可所有人都看得出,这件事给王海打击很大,王海一度销声匿迹,任何场合也是尽可能滴酒不沾。
但王海并没有彻底离开打假界,他觉得这行还是挣钱的,甚至成立了四家打假公司,靠着帮企业打假,挣下了上千万身价。
王海一度坚持着:打假与正义没什么关系,其实是一场商业交易,并且是公平交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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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1年,王海凭借打假耐克重新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。
当年,王海举报耐克zoom2011款运动鞋广告上宣传有两个,实际却只有一个气垫。同款商品,国内外售价差别却很大,国内售价几乎是国外的两倍,差了500多元钱,涉嫌虚假宣传和价格欺诈。
耐克公司很快就发表了道歉声明,说宣传单印刷错误,中国的产品就是只有一个气垫,并且愿意为消费者进行退货。
但北京市工商局并不认可,而是对耐克公司开出487万元的罚单。
有意思的,耐克公司曾经是王海的客户。
王海有一套索赔哲学:哪怕曾经是自己的客户,只要错了,一旦没有合作关系,依旧难逃被他打假的命运。
可以看出,回归后的王海学得比以前聪明了,他的公司有了专业的律师团队,一切打假行为都在法律的框架内进行,并且王海还与企业、官方进行合作,形成了打假新盈利方式。
王海和工商局、消费者协会等官方组织合作,将大的厂商一网打击,官方对其进行罚款后,王海则可以获得奖励金额。
当然,王海打假也并不是一本万利,一帆风顺的。
其实王海打假路上,是胜少败多很多还无疾而终。
2011年,王海控告蓝月亮洗衣液含致癌物。结果被蓝月亮反诉成功,王海不仅赔偿10万元损失还公开赔礼道歉。
2014年10月,王海在网上发布了7篇关于青海春天“骗局”的系列长文,表明自己购买的青海春天“极草”产品,经北京某检测中心,不含虫草素, 故推断“极草”没有功效。
当年年底,青海春天状告王海损害其商品和商业信誉。
经过法院公开审理,判决王海败诉,要求王海立即停止发表并删除针对青海春天的失实言论,刊登道歉声明,赔偿经济损失12.1万元。
虽然王海不服一审判决,进行上诉,然而法院还是维持了原判。
2018年,王海团队花5万元,买了几十瓶假茅台。然而,在要求退一赔十的时候,却遭遇了败诉。
法院判决的时候写道:“你不是法律意义上的消费者。”
像这样的案件,在王海打假生涯中不少,王海则将它们归算进了打假成本里。
可以说,现如今的法律,令王海的职业生涯越走越窄。
2017年,最高人民法院在一份答复意见中指出,目前除了购买食品、药品可以作为考虑的情形,其他职业打假人牟利性的打假行为,都将会被逐步限制。
同一时间,深圳也出台了相关政策规定,不再对牟利性职业打假予以支持。
福州市政府也发布了文件,将“职业打假人归为黑恶分子”。
这些政策出现,意味着法律天平的反向倾斜,令职业打假人的春天一去不复返。
根据官方报告统计,虽然“职业打假人”起诉商家的胜诉率仍能高达70%,但除了食品药品领域,其他想要通过大量囤积假货而获得巨额赔偿已经不太现实。
王海的公司为了控制成本,从鼎盛时期的200人到现在只剩下20人不到。
而打假范围主要聚焦在食药品领域造假和传销、违规直销等领域。
这也是为什么王海会举报辛巴的燕窝,还有美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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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如今,除了打假,王海也希望能推进“吹哨人制度”。
主要就是鼓励内部人士,可以主动举报自己所在单位作假行为。并且让第三方监管机制发挥力量,弥补政府监管不足情况。
王海觉得“吹哨人”制度能让造假成本提高,有力打击到造假团队。
“让每一个消费者都成为监管志愿者,拿起法律武器,同假冒伪劣和欺诈消费者的行为作斗争。既能降低监管成本,还能增加造假者违法成本。”
一直以来,王海都觉得打假不应该是纯公益性质的,毕竟打假人也需要生活,也要挣钱养家。
然而,他并不认可打假就是为了挣钱,毕竟卖假更挣钱,同时他也会在力所能及范围内,帮助那些贫穷倒霉的消费者。
王海的微博签名曾写着 " 一个清道夫,以赚钱为手段,以打假为目的 "。
在《实话实话》中,王海则说:“如果打假没有办法进行的话,我很有可能选择卖假。”
说实话,在王海心里,打假虽然也收入不菲,但相比起卖假,挣的钱利润还是微薄。
而打假路上走了25年的王海,也会感觉疲惫,最近也在考虑如果有可能,也可以进行直播带货,卖没有问题的产品。
从最初的打假英雄到现在的打假老板,王海似乎一直在做一件事,但又好像不是同一件事。
王海打假辛巴、罗永浩等人后,微博上经常有骂他的留言,王海已经习以为常。
说实话,职业打假人并不是一份高尚的职业,可是如果没有王海出现,让辛巴等人公开卖假又让人觉得悲哀。
王海或许暂时不会离场,但希望假货有一天可以靠更完善的制度无处可寻,才是真正的胜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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